湯姆.索亞歷險記

汤姆.索亚历险记

   第九章

   第九章

   那天晚上9點半鐘,湯姆和希德就像平常一樣被吩咐上床睡覺,他們做完禱告,希德很快就睡着了。湯姆沒有睡着,他躺在床上,不耐煩地等着。他似乎覺得天快要亮時,才聽到鐘敲了十下!這太令人失望了。他很想順應神經的要求,翻翻身,動一動,可是他害怕吵醒希德,於是他一動不動地躺着,兩眼直愣愣地盯着黑咕隆咚的夜空。萬籟俱寂,陰森可怕。後來在那一片寂靜中,有一點小小的,几乎聽不出來的動靜漸漸地大了起來。只聽到鐘擺滴嗒滴嗒在響。那些老屋的屋樑也神秘地發出裂開似的聲響。樓梯也隱隱約約,吱吱嘎嘎在響。很明顯是鬼怪們在四處活動了。從波莉姨媽臥室裡傳來一陣勻稱的、沉悶的鼾聲。這時一隻蟋蟀開始發出一陣令人心煩的唧唧的叫聲,而人們卻根本弄不清楚它在什麼地方。接着床頭的牆裡有一隻小蛀蟲發出一陣陰森可怕的踢嗒聲,這聲音使湯姆嚇得心驚膽跳——這似乎意味着某個人的日子不多了。然後遠處有一隻狗嗥叫起來,這叫聲在夜晚的上空震盪,與遠處的隱隱約約傳來的狗叫聲相呼應着。湯姆簡直難受極了。最後他認定時間已經停住了,永恆已經開始了。他不由自主地打起盹來,鐘敲了十一下,但是他沒有聽見。後來在他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狀態中,從外面傳來一陣非常淒慘的貓兒叫春的聲音。一個鄰居打開窗戶,聲音驚動了他。一聲“滾!你這瘟貓!”的罵聲和一隻空瓶子砸到他的姨媽的木棚小屋上的破碎聲使他完全清醒過來,片刻工夫,他便穿帶好衣帽,從窗戶出來,爬行在屋頂上。他一邊爬,一邊小心謹慎地“咪嗚”了一兩次;然後縱身一跳,上了木棚小屋,再從那跳到地上。哈克貝利·費恩早已等候在那裡,手裡還拿着他那只死貓。接着兩個孩子一起消失在黑暗中。半小時之後,他倆就穿行在墳地裡的深草叢中。

   那天晚上9点半钟,汤姆和希德就像平常一样被吩咐上床睡觉,他们做完祷告,希德很快就睡着了。汤姆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不耐烦地等着。他似乎觉得天快要亮时,才听到钟敲了十下!这太令人失望了。他很想顺应神经的要求,翻翻身,动一动,可是他害怕吵醒希德,于是他一动不动地躺着,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黑咕隆咚的夜空。万籁俱寂,阴森可怕。后来在那一片寂静中,有一点小小的,几乎听不出来的动静渐渐地大了起来。只听到钟摆滴嗒滴嗒在响。那些老屋的屋梁也神秘地发出裂开似的声响。楼梯也隐隐约约,吱吱嘎嘎在响。很明显是鬼怪们在四处活动了。从波莉姨妈卧室里传来一阵匀称的、沉闷的鼾声。这时一只蟋蟀开始发出一阵令人心烦的唧唧的叫声,而人们却根本弄不清楚它在什么地方。接着床头的墙里有一只小蛀虫发出一阵阴森可怕的踢嗒声,这声音使汤姆吓得心惊胆跳——这似乎意味着某个人的日子不多了。然后远处有一只狗嗥叫起来,这叫声在夜晚的上空震荡,与远处的隐隐约约传来的狗叫声相呼应着。汤姆简直难受极了。最后他认定时间已经停住了,永恒已经开始了。他不由自主地打起盹来,钟敲了十一下,但是他没有听见。后来在他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状态中,从外面传来一阵非常凄惨的猫儿叫春的声音。一个邻居打开窗户,声音惊动了他。一声“滚!你这瘟猫!”的骂声和一只空瓶子砸到他的姨妈的木棚小屋上的破碎声使他完全清醒过来,片刻工夫,他便穿带好衣帽,从窗户出来,爬行在屋顶上。他一边爬,一边小心谨慎地“咪呜”了一两次;然后纵身一跳,上了木棚小屋,再从那跳到地上。哈克贝利·费恩早已等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他那只死猫。接着两个孩子一起消失在黑暗中。半小时之后,他俩就穿行在坟地里的深草丛中。

   這是一個西部的老式的墳地,座落在離村子大約一英里的半山上。墳地周圍有一道歪歪斜斜的木板柵欄,有些地方往裡倒,有的地方往外斜,總之,沒有一個地方是筆直的。整片墓地雜草叢生,所有的舊墳都塌陷下去,墳上連一塊墓碑都沒有。圓頂的、蟲蛀的木牌子無依無靠,歪歪倒倒地插在墳墓上。這些牌子上曾經寫有“紀念某某”之類的字樣,即使現在有亮光,大多數已無法再辨認出來。

   这是一个西部的老式的坟地,座落在离村子大约一英里的半山上。坟地周围有一道歪歪斜斜的木板栅栏,有些地方往里倒,有的地方往外斜,总之,没有一个地方是笔直的。整片墓地杂草丛生,所有的旧坟都塌陷下去,坟上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圆顶的、虫蛀的木牌子无依无靠,歪歪倒倒地插在坟墓上。这些牌子上曾经写有“纪念某某”之类的字样,即使现在有亮光,大多数已无法再辨认出来。

   一陣微風吹過樹林,發出蕭瑟聲響,湯姆擔心這可能是死鬼們在抱怨有人來打攪了他們。兩個孩子很少說話,就是說也只敢悄悄地說,因為此時此地,到處是一片肅穆和寂靜,令人壓抑。他們找到了要找的那座新隆起的墳。在離墳幾英呎內的地方,有三棵大榆樹長在一起,於是他們就躲在那裡。

   一阵微风吹过树林,发出萧瑟声响,汤姆担心这可能是死鬼们在抱怨有人来打搅了他们。两个孩子很少说话,就是说也只敢悄悄地说,因为此时此地,到处是一片肃穆和寂静,令人压抑。他们找到了要找的那座新隆起的坟。在离坟几英尺内的地方,有三棵大榆树长在一起,于是他们就躲在那里。

   他們靜靜地等了似乎很長一段時間,除了遠處貓頭鷹的叫聲外,周圍是一片死寂。湯姆被悶得受不住了,他必須打破沉默開口談點話,他低聲問道:

   他们静静地等了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远处猫头鹰的叫声外,周围是一片死寂。汤姆被闷得受不住了,他必须打破沉默开口谈点话,他低声问道:

   “哈奇,你相信死人願意我們到這兒來嗎?”

   “哈奇,你相信死人愿意我们到这儿来吗?”

   哈克貝利低聲說:

   哈克贝利低声说:

   “我問誰呢?這裡肅靜得令人害怕,是不是?”

   “我问谁呢?这里肃静得令人害怕,是不是?”

   “是啊。”

   “是啊。”

   有好一陣子他倆沒作聲,各自都在心裡想著這件事。之後湯姆又悄悄地說:

   有好一阵子他俩没作声,各自都在心里想着这件事。之后汤姆又悄悄地说:

   “喂,我說哈奇——你知道霍斯·威廉斯聽見我們講話嗎?”

   “喂,我说哈奇——你知道霍斯·威廉斯听见我们讲话吗?”

   “那當然嘍。至少他的陰魂能聽見。”

   “那当然喽。至少他的阴魂能听见。”

   湯姆停了一會才說:

   汤姆停了一会才说:

   “我剛纔提他時,要是帶上‘先生’二字就好了。不過我從來沒有不尊敬他。別人都叫他霍斯。”

   “我刚才提他时,要是带上‘先生’二字就好了。不过我从来没有不尊敬他。别人都叫他霍斯。”

   “湯姆,議論死人時要特別、特別小心才對。”

   “汤姆,议论死人时要特别、特别小心才对。”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讓湯姆掃興,因此談話就中斷了。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让汤姆扫兴,因此谈话就中断了。

   過了一會,湯姆抓住哈克的胳膊說道:

   过了一会,汤姆抓住哈克的胳膊说道:

   “噓!”

   “嘘!”

   “怎麼啦,湯姆?”他們倆緊緊靠在一起,心嘣嘣直跳。

   “怎么啦,汤姆?”他们俩紧紧靠在一起,心嘣嘣直跳。

   “噓!又來了!你沒有聽見嗎?”

   “嘘!又来了!你没有听见吗?”

   “我——”

   “我——”

   “聽!現在聽見了吧。”

   “听!现在听见了吧。”

   “哦,天啊,湯姆,他們來了,他們來了,真的!我們怎麼辦啊?”

   “哦,天啊,汤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真的!我们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你想他們會看見我們嗎?”

   “我不知道。你想他们会看见我们吗?”

   “哦,湯姆,他們像貓一樣,晚上也能看見東西。我要是不來就好了。”

   “哦,汤姆,他们像猫一样,晚上也能看见东西。我要是不来就好了。”

   “啊,不要害怕。我想他們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又沒惹他們。我們只要一動也不動,他們也許根本不會發現我們。”

   “啊,不要害怕。我想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又没惹他们。我们只要一动也不动,他们也许根本不会发现我们。”

   “湯姆,我是想不動。可是天啊,我渾身直髮抖哩。”

   “汤姆,我是想不动。可是天啊,我浑身直发抖哩。”

   “聽!”

   “听!”

   兩個孩子湊得很近,低着頭,屏住呼吸。這時從遠遠的墳地那邊傳來一陣低沉的說話聲。

   两个孩子凑得很近,低着头,屏住呼吸。这时从远远的坟地那边传来一阵低沉的说话声。

   “瞧!瞧那!”湯姆小聲說,“那是什麼?”

   “瞧!瞧那!”汤姆小声说,“那是什么?”

   “是鬼火。哦,湯姆,這太嚇人了。”

   “是鬼火。哦,汤姆,这太吓人了。”

   黑暗中,模模糊糊有幾個影子走過來,一盞老式洋鐵燈籠搖來晃去,地上被照得光點斑斑。哈克馬上戰戰兢兢地說:

   黑暗中,模模糊糊有几个影子走过来,一盏老式洋铁灯笼摇来晃去,地上被照得光点斑斑。哈克马上战战兢兢地说:

   “肯定是鬼來了,我的老天爺呀,一共有三個!湯姆,我們死定了!你還能禱告嗎?”

   “肯定是鬼来了,我的老天爷呀,一共有三个!汤姆,我们死定了!你还能祷告吗?”

   “我來試試,不過你別怕。他們不會害我們的。現在我躺下睡覺,我——”’

   “我来试试,不过你别怕。他们不会害我们的。现在我躺下睡觉,我——”’

   “噓!”

   “嘘!”

   “是什麼,哈克?”

   “是什么,哈克?”

   “是人!至少有一個是人。那是莫夫·波特老頭的聲音。”

   “是人!至少有一个是人。那是莫夫·波特老头的声音。”

   “不——那不是他的聲音。”

   “不——那不是他的声音。”

   “我敢打賭我沒搞錯,你得絶對保持安靜。他沒那麼靈,不會看見我們的。可能又和往常一樣喝醉了——這個該死無用的老東西!”

   “我敢打赌我没搞错,你得绝对保持安静。他没那么灵,不会看见我们的。可能又和往常一样喝醉了——这个该死无用的老东西!”

   “好吧,我一定保持安靜。現在他們不走了。找不到他們了。這會兒他們又來了。現在他們來勁了。又泄氣了。又來勁了。勁頭十足!他們這回找對了方向。喂,哈克,我聽出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那是印第安·喬。”

   “好吧,我一定保持安静。现在他们不走了。找不到他们了。这会儿他们又来了。现在他们来劲了。又泄气了。又来劲了。劲头十足!他们这回找对了方向。喂,哈克,我听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是印第安·乔。”

   “不錯,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雜種!我倒情願他們都是鬼,鬼都比他們好得多。他們到這能打什麼壞主意呢?

   “不错,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杂种!我倒情愿他们都是鬼,鬼都比他们好得多。他们到这能打什么坏主意呢?

   兩個孩子全都止住,不再低語。這時那三個人來到墳邊,站立的地方離孩子們藏身之處還不到幾英呎遠。

   两个孩子全都止住,不再低语。这时那三个人来到坟边,站立的地方离孩子们藏身之处还不到几英尺远。

   “到了。”第三個人說,提燈的人舉起燈籠,燈光下現出的是年輕的醫生魯賓遜的面孔。”

   “到了。”第三个人说,提灯的人举起灯笼,灯光下现出的是年轻的医生鲁宾逊的面孔。”

   波特和印第安·喬推着一個手推車,車上有一根繩子和兩把鐵鍬。他們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開始挖墓。醫生把燈籠放在墳頭上,走到榆樹下,背靠着一棵坐下來。樹離得很近,兩個孩子伸手就能碰到他。

   波特和印第安·乔推着一个手推车,车上有一根绳子和两把铁锹。他们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开始挖墓。医生把灯笼放在坟头上,走到榆树下,背靠着一棵坐下来。树离得很近,两个孩子伸手就能碰到他。

   “挖快點,夥計們!”他低聲說,“月亮隨時都可能出來。”

   “挖快点,伙计们!”他低声说,“月亮随时都可能出来。”

   他們粗着嗓音應了一聲後繼續挖掘着。有一段時間,只能聽到他們一鍬一鍬拋泥土和石子所發出的嚓嚓聲響。那聲音非常單調刺耳。後來有一把鐵鍬碰到了棺材,發出了低沉的木頭聲音。一兩分鐘後,那兩個人就把棺材抬出來放在地上了。他們用鐵鍬撬開棺蓋,把屍體弄出來,隨便掀到地上。月亮從雲朵後面鑽出來,照着屍體那張蒼白的臉。他們把車準備好,將屍體放上去,還蓋上毯子,用繩子捆好它。波特拿出一把大彈簧刀,割斷車上垂下來的繩頭,說:

   他们粗着嗓音应了一声后继续挖掘着。有一段时间,只能听到他们一锹一锹抛泥土和石子所发出的嚓嚓声响。那声音非常单调刺耳。后来有一把铁锹碰到了棺材,发出了低沉的木头声音。一两分钟后,那两个人就把棺材抬出来放在地上了。他们用铁锹撬开棺盖,把尸体弄出来,随便掀到地上。月亮从云朵后面钻出来,照着尸体那张苍白的脸。他们把车准备好,将尸体放上去,还盖上毯子,用绳子捆好它。波特拿出一把大弹簧刀,割断车上垂下来的绳头,说:

   “醫生,這該死的東西現在弄好了。再拿五塊錢,要不然就別弄走它。”

   “医生,这该死的东西现在弄好了。再拿五块钱,要不然就别弄走它。”

   “對,講得對!”印第安·喬說。

   “对,讲得对!”印第安·乔说。

   “喂,我說,這是什麼意思?”醫生問道。“按你們要求,我事先已經給過你們錢了。”

   “喂,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医生问道。“按你们要求,我事先已经给过你们钱了。”

   “不錯,不過還遠不止這些。”印第安·喬邊說邊走到已經站了起來的醫生面前。“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到你父親的廚房討點吃的,你把我給趕了出來,你還說我到廚房去沒什麼好事;打那時起,我發誓:就是花上一百年的功夫,我也要擺平你。你父親因我是盲流而將我關進牢房。你想我會善罷甘休嗎?印第安人的血也不是白流的,現在你落到我手裡,你得為此付出代價。”

   “不错,不过还远不止这些。”印第安·乔边说边走到已经站了起来的医生面前。“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到你父亲的厨房讨点吃的,你把我给赶了出来,你还说我到厨房去没什么好事;打那时起,我发誓:就是花上一百年的功夫,我也要摆平你。你父亲因我是盲流而将我关进牢房。你想我会善罢甘休吗?印第安人的血也不是白流的,现在你落到我手里,你得为此付出代价。”

   說到這,他已經開始在醫生面前揮舞着拳頭來威脅他。醫生突然猛擊一拳,將這個惡棍打翻在地,波特扔掉刀,大聲喊道:

   说到这,他已经开始在医生面前挥舞着拳头来威胁他。医生突然猛击一拳,将这个恶棍打翻在地,波特扔掉刀,大声喊道:

   “嘿,你竟敢打我的朋友!”緊接着,他和醫生扭打在一起。兩個人拚命打起來,腳踩着地上的草,踢得泥土飛揚。印第安·喬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眼裡燃燒着怒火,抓起波特扔在地上的那把刀,像貓似的,彎着腰悄悄地在兩個打架的人周圍轉來轉去,尋找着機會。突然醫生猛地把對手摔開,抓起威廉斯墳上那塊重重的墓碑,一下子把波特打倒在地。與此同時,這個雜種乘機把刀子一下子全捅進了醫生的胸膛。醫生晃了晃就倒下去,身體搭在波特身上。波特被弄得滿身都是血。這時烏雲遮住了這可怕的慘相,那兩個嚇壞了的孩子在黑暗中連忙跑掉了。

   “嘿,你竟敢打我的朋友!”紧接着,他和医生扭打在一起。两个人拼命打起来,脚踩着地上的草,踢得泥土飞扬。印第安·乔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眼里燃烧着怒火,抓起波特扔在地上的那把刀,像猫似的,弯着腰悄悄地在两个打架的人周围转来转去,寻找着机会。突然医生猛地把对手摔开,抓起威廉斯坟上那块重重的墓碑,一下子把波特打倒在地。与此同时,这个杂种乘机把刀子一下子全捅进了医生的胸膛。医生晃了晃就倒下去,身体搭在波特身上。波特被弄得满身都是血。这时乌云遮住了这可怕的惨相,那两个吓坏了的孩子在黑暗中连忙跑掉了。

   不久,雲層退去,月亮又露出了面,印第安·喬站在那兩個人身旁,凝視着他們。醫生咕咕噥噥地講了些什麼話,長長地喘了一兩聲氣,然後就安靜地死去了。那個雜種還說:

   不久,云层退去,月亮又露出了面,印第安·乔站在那两个人身旁,凝视着他们。医生咕咕哝哝地讲了些什么话,长长地喘了一两声气,然后就安静地死去了。那个杂种还说:

   “那筆帳就算扯平了——你這該死的傢伙。”

   “那笔帐就算扯平了——你这该死的家伙。”

   接着他又搜去屍體身上的東西,然後他將那把殺人的刀放在波特張開的石手裡,坐上了撬開的棺材。三——四——五分鐘過去了,這時波特才開始動彈,並且呻吟起來。他的手握住了那把刀。他舉起刀來瞥了一眼,隨即打了個冷顫,刀落到了地上。接着他坐起身來,推開壓着他的屍體,然後盯着它看了一會,又往周圍望瞭望,心裡感到迷惑不解。他的目光碰到了喬的目光。

   接着他又搜去尸体身上的东西,然后他将那把杀人的刀放在波特张开的石手里,坐上了撬开的棺材。三——四——五分钟过去了,这时波特才开始动弹,并且呻吟起来。他的手握住了那把刀。他举起刀来瞥了一眼,随即打了个冷颤,刀落到了地上。接着他坐起身来,推开压着他的尸体,然后盯着它看了一会,又往周围望了望,心里感到迷惑不解。他的目光碰到了乔的目光。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喬?”他說。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乔?”他说。

   “這事糟糕透了,”喬動也沒動地說,

   “这事糟糕透了,”乔动也没动地说,

   “你幹嗎要這樣幹?”

   “你干吗要这样干?”

   “我!我可沒幹這事。”

   “我!我可没干这事。”

   “聽著!這你怎麼能賴掉呢。”

   “听着!这你怎么能赖掉呢。”

   波特嚇得直抖,臉色變得煞白。

   波特吓得直抖,脸色变得煞白。

   “我認為我會醒酒的,今晚我本不想喝酒,可是現在腦子裡還是糊里糊塗的,比我們來這兒的時候還厲害。我現在昏昏沉沉,几乎回憶不起來任何事情。告訴我,喬,夥計,說老實話,是我干的嗎?喬,我根本不想那樣幹。天地良心,我根本不想那樣幹,喬,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喬?哦,這太可怕了——他這麼年輕有為,前途遠大。”

   “我认为我会醒酒的,今晚我本不想喝酒,可是现在脑子里还是糊里糊涂的,比我们来这儿的时候还厉害。我现在昏昏沉沉,几乎回忆不起来任何事情。告诉我,乔,伙计,说老实话,是我干的吗?乔,我根本不想那样干。天地良心,我根本不想那样干,乔,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乔?哦,这太可怕了——他这么年轻有为,前途远大。”

   “嘿,就是你倆扭打起來了,他用墓碑牌子砸了你一下,你就被砸叭下了。接着你爬起來,晃晃悠悠地站不穩,就這樣,你一把奪過這把刀,一下子捅進他的身體。這時候他又狠命地給了你一擊,於是你就躺在這兒,像死過去一樣,人事不省,一直躺到現在。”

   “嘿,就是你俩扭打起来了,他用墓碑牌子砸了你一下,你就被砸叭下了。接着你爬起来,晃晃悠悠地站不稳,就这样,你一把夺过这把刀,一下子捅进他的身体。这时候他又狠命地给了你一击,于是你就躺在这儿,像死过去一样,人事不省,一直躺到现在。”

   “啊,我一點也不知道我都幹了些什麼。要是我當時清醒的話,我情願馬上就死掉。我想這都是因為威士忌在作怪,當時又很衝動。喬,我從前還沒有用過兇器。我跟人打過架,可是從來沒使過兇器。這一點人們都知道。喬,這事你可別說出去!喬,你說你不會說出去,這才夠意思啊。喬,我向來都喜歡你,也總是站在你一邊的。你難道忘記了嗎?喬,你不會講出去的,對不對?”於是這個可憐的傢伙,雙手合掌,祈求地跪倒在那個殘忍的兇手面前。

   “啊,我一点也不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要是我当时清醒的话,我情愿马上就死掉。我想这都是因为威士忌在作怪,当时又很冲动。乔,我从前还没有用过凶器。我跟人打过架,可是从来没使过凶器。这一点人们都知道。乔,这事你可别说出去!乔,你说你不会说出去,这才够意思啊。乔,我向来都喜欢你,也总是站在你一边的。你难道忘记了吗?乔,你不会讲出去的,对不对?”于是这个可怜的家伙,双手合掌,祈求地跪倒在那个残忍的凶手面前。

   “對。莫夫·波特,你一向待我不錯,我不會對不起你。怎麼樣,我這樣說算是公平合理吧。”

   “对。莫夫·波特,你一向待我不错,我不会对不起你。怎么样,我这样说算是公平合理吧。”

   “啊,喬,你真是慈悲心腸。我要祝福你一輩子。”波特開始哭起來。

   “啊,乔,你真是慈悲心肠。我要祝福你一辈子。”波特开始哭起来。

   “哦,得了,不要再說了。現在不是哭鼻子的時候。你從那邊走,現在就動身,別留下任何腳印。”

   “哦,得了,不要再说了。现在不是哭鼻子的时候。你从那边走,现在就动身,别留下任何脚印。”

   波特開始還是小跑,很快就大跑起來。那個雜種站在那兒,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地咕噥道:

   波特开始还是小跑,很快就大跑起来。那个杂种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咕哝道:

   “他挨了一擊,酒也沒醒,瞧他那樣,八成想不起來這把刀了。就算想他起來,他已經跑出去有十里八里的了。他一個人是不敢再回到這裡來取刀的——這個膽小鬼。”

   “他挨了一击,酒也没醒,瞧他那样,八成想不起来这把刀了。就算想他起来,他已经跑出去有十里八里的了。他一个人是不敢再回到这里来取刀的——这个胆小鬼。”

   兩三分鐘後,只有月光照着那個被害的人,那個用毯子裹着的屍體,那個沒有蓋上蓋子的棺材,還有那座挖開的墳墓。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两三分钟后,只有月光照着那个被害的人,那个用毯子裹着的尸体,那个没有盖上盖子的棺材,还有那座挖开的坟墓。一切又恢复了平静。